佳作欣赏 | 耿立：《拒绝洄游的鱼》

　　《胶东文学》自2021年10月复刊以来，坚持立足烟台，面向全国，刊发了一批精品佳作，其中，朱山坡的散文《赶赴一场花会》、耿立的散文《拒绝洄游的鱼》、衣向东的中篇小说《战火中的爱情》分别被《散文海外版》《散文选刊》《小说月报》《中篇小说选刊》等国内四家权威文学选刊转载，受到读者关注和好评。

　　

    烟台文艺上期与读者分享了朱山坡的散文《赶赴一场花会》。本期为读者分享耿立的散文《拒绝洄游的鱼》。

　　本期关注

　　耿立

　　

    本名石耿立，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、散文家、儿童诗人、创意写作教授、广东省作协散文创作委员会副主任、广东省秦牧文化研究会副会长。散文集《向泥土敬礼》获第七届鲁迅文学奖提名，《遮蔽与记忆》入围第五届鲁迅文学奖。《悲哉，上将军》《缅想的灵地》分别入选《北京文学》评选的“2009年中国当代文学最新作品排行榜”“2010年中国当代文学最新作品排行榜”。作品曾获第六届老舍文学奖、山东省第二届泰山文艺奖、广东省第十届鲁迅文学奖、第二届三毛散文奖、第三届丰子恺散文奖等多个奖项。

 

作品简介

　　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份乡愁，在耿立笔下，乡愁有了新意。文中大马哈鱼离乡时顺风顺水，返程时却血泪斑斑。文中写道，洄游如果是乡愁，这样的乡愁带血，这样的乡愁代代循环，如魔咒重复。在耿立看来，很多人的故乡是回不去的，故乡也是异乡，还乡的路不是一条，故乡在血液里，在精神里，我们不只有“呼吸故乡”，更要有“头脑故乡”。

　

　佳作欣赏

　　《拒绝洄游的鱼》

　　(节选)

　　走，离开故乡，寻找别样的人生，割断那脐带血的联系。我知道，这是逆着血流的方向。在离开的时候，我为友人写过这样的句子。我怕回首让你看到我泪流满面的样子，我只是逆着血的方向走。

　　离开故乡，当回望的时候，也许更多的是温慰，是苦难过滤后的回甘。于是，很多人的故乡，即使周作人、汪曾祺笔下，也是乌篷船、咸鸭蛋的风俗画的美，多的是一种轻逸，遮蔽了苦涩；我不反对个人回返故乡路径的暖色，但我总想起蒙克《嚎叫》里的那个惊恐者，那也是故乡的风景，故乡是硌疼你的石子，那种苍凉也许给予你的是更大的馈赠。也许是我的沉重、挣扎染色了我的灵魂，这样的灵魂，那也一定要求文字的成色，是斑驳，是沉重。

　　人们说我的文字，热情其表，苍凉其底，不会肉麻，也少闲情，一路紧紧张张。我不会与故乡调情，也不会与故乡调侃，故乡给的痛，我是感念的，那是我的药。但我不会和解，就如我的返乡。我总是在冬日回去，看那大平原的苍凉，那种无涯的开阔，理解了白茫茫一片大地，那才是真的悟透曹雪芹的苦心——一部红楼，苍凉何处说？

　　我从不把红楼看成一堆小儿女的家常，我看的是国史，是国榷，是民族志，也是村志，是一片地方的地域史记。

　　我走不出冬日苍凉，回故乡，我一头撞进的也是故乡的苍凉。

　　当我知道曾欺诈父亲的那人，晚年儿子多病，孙子暴毙，我有过天道不爽的慨叹。古老的道德法则在故土还灵，还在运转，但随即又对自己的这念头感到羞愧，一些人事需要放下，需要宽容与遗忘，但这并不代表罪恶的不在，而罪恶是应该记录在案的。

　　其实现在的故乡早已是异乡，没有父母的故乡何能称之为故乡？

　　我早已是把故乡看成了异乡。把故乡看成异乡的人，才有一双冷眼热肚肠对待这一片土地。

　　(首发《胶东文学》2021年10月复刊号，《散文选刊》2022年第3期转载)

　

　耿立寄语

　　有人谈散文，对古典的还原，我说：回不去了。现在的中国，不是明清，不是宋元，更非隋唐。魏晋的气度你无法还原，秦汉人的质直与文字的生鲜，甚至夸饰，你能复活么？五四散文的探求还没走完，接着讲，不是克隆朱自清、周作人，不是克隆鲁迅。

　　散文在当下，手段多，方法多，去试错，去试验，去开疆拓土，但散文的大纛，上面书写的是世相的真，是精神的真。

　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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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衣向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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